10.13 更高形式的感知与分析

在本章中，我们依次讨论了我们在实践中使用的每一种主要的感知和分析方法。如果我们的目标是理解我们从世界中得到的实际经验，那么就没有必要再深入探讨了。但从原则上讲，我们可以问一个问题：我们讨论的感知和分析方法是否在某种意义上涵盖了最终可能的所有方法，或者是否存在更高层次和根本上更强大的感知和分析形式，出于某种原因我们目前尚未使用。

正如我们在本章开头所讨论的，任何感知或分析方法在某种程度上都可以被视为试图为数据片段找到简单描述的方式。我们过去可能认为，如果一段数据可以从一个足够简单的描述中生成，那么数据本身对我们来说必然会显得相当简单，因此会有许多可以通过我们的标准感知和分析方法识别的规律性。

但本书的核心发现之一是，事实远非如此，实际上，具有极其简单描述的规则产生高度复杂的数据是相当常见的，这些数据没有任何可以通过我们的任何标准方法识别的规律性。

但正如我们在本章前面所讨论的，一个简单的规则最终可能导致这样的数据，这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数据必须包含规律性。所以关键在于，这些规律性只是不能被我们的标准感知和分析方法检测到。

然而，最终存在规律性的事实意味着，至少在原则上，可能存在更高形式的感知和分析来识别它们。

那么，有一天是否会发明出一种新的感知和分析方法，从某种意义上说，它能够识别所有可能的规律性，从而能够立即判断出任何特定的数据片段是否可以从任何类型的简单描述中生成？

(p 632)

我坚信——正如我将在第12章中论述的——至少在完全普遍的情况下，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不存在更高形式的感知和分析，它们能够识别出我们现有方法无法识别的至少一些规律性。

然而，本章的结果似乎提供了一些间接证据，表明在实践中，即使是这样也可能无法实现。因为在本章的讨论中，我们探讨了各种不同类型的感知和分析，但在几乎所有情况下，我们都发现它们所表现出的总体能力相当相似。例如，它们大多数都能识别重复，有些还能识别嵌套。但几乎没有一种能识别更复杂的东西。

因此，这或许表明，最终在实际感知和分析方法中可能只能实现某些特定的能力。当然，似乎并非不可想象的是，可能有一个基本的结果，即在实际系统中频繁出现且能被快速识别，从而为实际的感知和分析方法提供基础的规律性，就像重复和嵌套一样。

但对我们在本章中所看到的现象还有另一种可能的解释：也许只是我们作为人类，在所使用的感知和分析方法上总是非常狭隘。因为确实值得注意的是，我们通常使用的任何方法最终似乎都无法比我们自己的内置感知能力走得更远。这或许表明，我们选择使用的方法基本上是那些只能识别出我们已经通过自己内置的感知能力非常熟悉的规律性。

因为在原则上，构造出与我们标准的感知和分析方法能力非常不同的程序并没有任何困难。事实上，举一个例子，人们可以想象只是枚举某种特定类型的所有可能的简单描述，然后在每种情况下测试所得到的结果是否与手头的数据片段匹配。

在某些特定情况下，这种方法很可能成功地为数据找到极其简单的描述。但是，要在任何一般意义上使用这样的方法，几乎不可避免地需要远超人们通常认为在实际感知或分析方法中合理的计算资源。

(p 633)

事实上，真的没有必要考虑如此复杂的程序。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说，任何程序——包括非常简单且运行非常快的程序——都可以被认为是实现了一种感知或分析方法。因为如果将一段数据作为程序的输入，那么无论输出是什么，都可以将其视为对应于数据的某种描述。

但问题在于，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描述并不会特别有用。而事实上，要使它有用，通常似乎必须已经熟悉类似的描述，并了解它们的意义。

例如，基于一个从未见过的元胞自动机规则的输出而得出的描述，就不太可能有用。但是，如果描述挑选出了一个我们已经非常熟悉的特征，比如重复，那么它通常就会更有用。

因此，我们缺乏更高形式的感知和分析能力，最终可能与实现这些形式的能力无关，而只是反映了这样一个事实：我们只有足够的背景知识，才能让与我们自己内置的感知方法得到的描述相当接近的数据描述变得有用。

但为什么这些方法本身并不更强大呢？毕竟，人们可能会认为，生物进化必然会使我们尽可能擅长处理与自然界中常见系统相关的数据。

然而，正如我们在本书中所看到的，几乎每当存在显著的复杂性时，我们人类的感知能力都远远不足以找到任何形式的数据最小摘要。

而按照生物进化是某种无限力量的过程的传统观点，这似乎除了得出有用的感知方法必然存在根本性限制的结论之外，别无选择。

(p 634)

人们可能会想象，虽然在原则上可能存在能够识别超出重复和嵌套等特征的感知方法，但任何单一特征都可能不会在足够广泛的系统中出现，以至于使其识别对生物体普遍有用。

但到目前为止，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根据我在第8章中的论述，如果生物进化过程甚至遗漏了在某种意义上相当明显的感知方法，我也不会感到惊讶。

那么外星智慧生命呢？它们不受地球生物进化的任何影响，是否可能已经发展出了各种更高形式的感知和分析能力？

当然，我们对此没有直接的信息。但迄今为止，我们未能发现任何外星智慧生命的证据，这一事实本身可能就已经是一个迹象，表明更高形式的感知和分析能力可能已经被使用。

因为正如我将在第12章中讨论的，我们接收到的某些外星无线电信号和其他信号，我们假设它们是随机噪声，但实际上它们可能是有意义的信息——只是以一种我们只能通过比我们迄今为止应用于它们的更高形式的感知和分析才能识别的方式进行编码。

然而，无论情况是否如此，外星智慧生命的能力最终并不直接关系到我们对世界经验的理解。在未来，我们可能会设法使用更高形式的感知和分析，因此我们对世界的经验将会改变——无疑，我们的科学和数学的某些方面也会随之改变。但就目前而言，我们必须以本章大部分内容所讨论的感知和分析方法为基础，来得出我们对世界的结论。